『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第963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细雨朦胧,那场好似只是在草原上落下的雨水之下,青衫长褂,脚踩布鞋的妖异男子,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伞柄处是桂花枝,身边并肩而行三人,身后倒是有不少人,但全部跟随男子步伐而走,始终保持五步距离,是保护男子的最佳距离,也是出手杀人的最佳距离。
男子身边三人,一人背刀,一人持剑,另外一人身后背着长条状东西。
一只鹰隼划破雨幕从天而降,打断了四人谈笑风生。
从鹰隼腿部拿下那用油纸包好的信后,这长相格外妖异的青年嘴角一扯,随后将手中纸张收入袖中,眺望南边,但视野所及,细雨,草原,以及远处山脉。
身边几人看着男子没说话。
而男子笑着说道:“赫连勃勃的一些事情罢了,就不与几位说了。”
但说完,目光看着身边背刀妇人:“我记得,夫人早些年与赫连勃勃是相识的吧。”
背刀妇人闻言,点头说道:“早些年与他一同前往过大夏闯荡那边的江湖,我有意寻找赊刀房所在所以就此分道扬镳,他去了柳月庄,我去寻找赊刀房,再之后他被大夏江湖人追杀赶出了江湖,而我虽然没找到赊刀房,但在化刀坞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背刀妇人看着男子:“中大人若是与他打交道,最好是多留个心眼,且我们三人一直在身边陪同才好,这人看起来正常,而且瞧着老谋深算,但却是个癫魔。”
漠北南院大王中説行看向这位漠北江湖十人之一的妇人:“说说?”
背刀妇人沉默片刻后开口:“年轻时,我便与他相识,不瞒大人,那时候他有意追求我,但我身边也有其他追求之人,可我一心求武,无暇顾及男女之事,所以一一拒绝,可后来听说,追求我的那些人全部暴毙死亡,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我当时害怕是我仇家所为,便去好意提醒了他,后来我与他前往大夏江湖,却是发现他竟然会我那些死去追求者的武学,仔细斟酌下想到,怕是他动的手。因为那些年我身侧只要有人追求,要嘛就此消失,要嘛再无联系,也让我得了个不好的名号,直到我夫君出现后,这事儿才算了解。”
这话说罢,一旁持剑老人却是看着妇人:“以夫人你的手段,没去问问?”
既然说开了,妇人也不打算隐瞒:“去问了,但赫连勃勃矢口否认,而且更言有心仪之人,与我一事早就是过去。但就我所知,他那位夫人以及身边给他生了孩子的女子,与我一样,但有示好者,必然突然暴毙消失。”
中説行嘴角上扬:“倒是看不出来,咱们这位左丞相赫连大人,还是位痴情人。”
妇人摇头:“算不得痴情,那人中意于我,追求我,极大可能是为了我功法缘故,甚至不惜将我身边之人尽数诛杀,看起来让我不得不选他,这才是我说他癫魔的原因,为了自己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十分令人作呕。”
背负长条武器的中年男子开口:“在大夏有句话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中説行笑道:“这话可不是在这儿用的,不过赫连大人这儿的事情,公主殿下有自己的安排,我就算想瞎捉摸,用公主殿下的话讲就是,去打你的仗,不该管的别插手,否则剁了你。”
提起公主殿下,这三名皆是漠北江湖十人之列的大宗师纷纷表情肃穆起来。
这座江湖,强者为尊的法则,较之大夏更为浓郁。
而这座江湖的顶端,便是公主殿下阿勒雅。
但就三人对于那位的了解,那位还真说得出这话,而且还真敢剁了中説行。
只是,提起了公主殿下,那持刀妇人沉默片刻后还是问道:“殿下与那位大夏皇后交手,可曾与大人提起过胜算?”
中説行说道:“没说,但说自己下不去手打那位皇后,而那位皇后约摸着也下不去手打她。”
那持剑老人皱眉:“看上咱们公主了?不是说她与大夏皇帝情比金坚?”
中説行笑了笑后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她那么好看,大夏皇后怎么舍得下手。而大夏皇后有那般漂亮,她怎么舍得下手。”
三人不语,只剩无奈。
这话,还真是那位公主殿下能说出口的。
而中説行看天上小雨停了,便收起了伞,回头望了望身后众人,目光远眺,密密麻麻大军前行至身后不足百米处,开口说道:“种老,金帛山跟锈气门都打成那样了,您不去合适?”
持剑老人一摆手:“我是王庭的人在前,金帛山山主在后,随便他们如何打。”
中説行笑着说道:“我听说那位锈气门的门主一人杀了老六跟老十,更将所有金帛山人尸首悬挂林中,这做法可是已经彻底成了不死不休的局,不少金帛山的人已经有退意更有逃离的人,更何况柳风骨,风静棠,公孙楚女三人也插手了。这不会引发两座江湖血战吧。”
持剑老人听到哈哈一笑:“大人,两国之战下,还分江湖朝堂?漠北江湖人止境大宗师明面上的也好,藏起来的也罢,哪个能不听王庭调令,哪个敢不听调令,饶是他大夏,书涯楼都是大夏朝廷说了算的,更别说江湖门派了,大夏皇帝身边围了那么多止境为何都在,这您不知道?”
中説行朝着持剑老人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您老曾经跑去大夏读过书呢!”
持剑老人笑着摇摇头,而后说道:“不过,锈气门与金帛山应该会约战吧,死斗一场,各派出门中弟子或是最强者出手,此事化了,否则便是最后金帛山赢了,怕也会被公主殿下给吃了。这他们可兜不起。”
话里有话。
但都是聪明人,没人挑破。
金帛山在漠北江湖虽然独具一格,但山内许多人不服从王庭的亡命徒也许多。
中説行笑了下:“江湖人有江湖人规矩,我不是江湖人,就不插嘴了,倒是有劳几位明日一早就要现行前往五河口以及云州所在等着接应保保还有贺老六他们了,赫连勃勃不会让他们活着回来见到我跟公主殿下。”
三人抱拳。
反倒是中説行来了兴致:“三位早些年都去大夏那边游历闯荡过,就没个死对头,想要杀之痛快的?我师尊曾说,江湖人认了仇,不解了这仇,便是心魔。”
妇人开口说道:“我倒与他们没有什么仇怨一说,只是一直想见识一下赊刀房申屠哭月的控刀术,传闻她若是全力,可控过百刀刃,每一刀皆是不同刀招,皆有不同刀意缠绕其上。尤其是她本身持有的那把巨刀,当时最沉,我一直想领教一下。但从未相遇。再来,洛长风的快刀,天下一绝,却也从未见识过。所以与其说是仇怨,不如说是遗憾。”
持剑老人笑着问了句多嘴的:“燕云霄呢?”
妇人倒也不恼,只是摇头:“打不过,以前在江湖上碰到过她,但没问刀,只是看了场她与别人的比斗,便是如今我已不是当年,但也不是她的对手。”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与自己较劲儿,所以妇人入了漠北江湖十人之列。
持剑老人哈哈一笑:“我懂,当年郁桃花那个怪胎一剑砍了我右手食指,逼得我练出如今左手剑,更迈过了二重,实力更强,自认倒是能与连谢谢那个矮子比上一比,但你说让我对上郁桃花那个怪胎,打不过,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说话间,持剑老人搓了搓手:“但听说,普文,青霜俩人在五河口?”
中説行看到老人看自己,于是点头。
老人嘿嘿一笑:“跟他俩,我倒是有笔账。”
很是沉默背负长条武器的中年男子开口:“李狂仁杀了我祖父与父亲,听说他有个儿子,我一直在寻找,但没有结果,这几个月听说神策军大统领叫李曦之,善使长枪,我想见一见他。”
中説行竖起大拇指:“要的就是这个劲儿,咱们漠北也有这么多止境,怕个啥呀。不过.咋个不听你们提起皇后啊,她不也挺厉害?”
闻言,妇人看着中説行:“还活着?”
中説行点头:“从来就不该认为她死了。”
妇人接着说道:“能与公主殿下过招而不落下风,我们不是对手。”
老人点头:“我们可不是傻子,又不是死士,去触那霉头做什么。”
中説行再次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成了止境的都是聪明人,除了那些执拗的,很少有蠢货呢!
不过看了眼天空,乌云散去,太阳已露。
中説行眯眼看着太阳:“传令下去,让大军快速前进,七日后抵达五河口关之外。给前边的人也送信过去,让她走一趟赫连勃勃那儿,让他们等等我,别着急进攻,若是违抗,以军令处置!无论是谁!”
身后之人当即抱拳!
而中説行继续说道:“赫连沁回去了那么久,事情她都知道了,是真是假,约摸着也清楚了,告诉她,她身边人,公主殿下都撤走了,今后殿下不会再控制她什么,她自由了。”
又有人抱拳领命离开。
说话间,中説行白皙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淡金色光芒一般,而他朝着南边伸了伸手,眼神更因此闪烁淡金色。
师父,你说天下大同,只有大夏人能做到。
如今,我来了。
你我,且看看,天下大同,是否真的只能大夏人做的!
……
西域敦煌,苏兆新如今做了娃娃军小队长,大小算是个官,手底下有十几号人呢。
就是可惜了没法子正儿八经的入军队大营内当兵,但就算是这样,苏兆新听到已经有校尉跑去自己老爹老娘那儿要自己了,说自己是个人才啊什么的,这可把苏兆新给听得乐坏了。
私底下跟老爹见面,牛气哄哄的,瞅瞅!这就是你儿子!
苏子凡瞧着这贱皮子样,想来上一巴掌,但一想到这货还真是自己儿子,能咋办,直接转身走人,看都不多看一眼,嫌弃。
苏兆新也不稀罕,反正事儿就是事实!你苏子凡纯属嫉妒!
为此,苏兆新专门写了封信给大姐姐,可劲儿数落老爹怎么眼馋自己的,就是后悔读书少了,因为拢共就憋了十几个字儿。
为此还跑去找了青儿帮忙,但俩人加起来,好家伙,二十多个字儿了!
敦煌城这边娃娃兵们跟在以前也没区别,训练依旧,但干的活儿还是帮着搬东西整理物资这些,也就是瞧着有些本事的,会让他们帮着巡逻站岗这些。
也就是偶尔苏兆新自己个儿坐在城墙上,眼前是黄沙,但想着的是身边那三位哥哥姐姐在身边喝酒吃肉。
今日苏兆新依旧坐在城墙上,瞧着黄沙之下慢慢落下的太阳:“大漠孤烟直,长沙落日圆。”
这样碎碎念完,苏兆新皱起眉头:“是长沙还是长河来着?大姐姐字儿写的丑,都给我弄糊涂了。”
不过这样念叨着,苏兆新咋舌摇头,越来越感觉读书太重要了,自己个儿站在这城墙上想装上一装,愣是意想不到诗词,这要让苏子凡知道了,还不嘲笑死我!
“你就是红新?”
但凭空的,突然有声音从苏兆新身边传出,扭头看去,一个粗布麻衣的糙汉子,也就是穿着军靴,否则苏兆新已经跳起来赶人下去了,寻常老百姓怎么能到城墙上!
不过苏兆新皱眉看着眼前这人,换以前,立马一句‘你愁啥!’
但如今,苏兆新站起身:“老哥哥认识我?”
这汉子摆摆手:“听人提起,娃娃兵里训练最苦,打架最凶的叫红新,今儿个看到你,琢磨着是不是,瞧着没看错。”
苏兆新竖起大拇指:“慧眼识珠!”
汉子一愣,也朝着苏兆新竖起大拇指:“文化人!”
苏兆新嘿嘿一笑,感觉跟这老头,莫名投缘!
不过汉子看着苏兆新脸上的疤。这事儿他听说了,无话可说,仅此而已。
战场上这样的事情太多,不能因为这小子是苏文清的孙子,就觉得太如何英勇,也不能因为别人家孩子出身苦寒而觉得他们弱了。
在这儿,没有高下一说,敢拿起武器的,都是好样的!
汉子坐在苏兆新身边,看了眼那小酒坛。
苏兆新从以前就对人大方,将酒递给汉子:“给!”
然后问道:“老哥哥这把年纪了,没混个一官半职的?”
汉子闻言笑了笑后说道:“混了个不是很大的职位,但也拿不出手,就不跟小老弟你说啥了。”
苏兆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汉子肩膀,“难言之隐,我懂!都老爷们的!不过,这马上打仗了,对面打过来,咱防守,娃娃兵肯定也要上,要咱哥俩要都不死,我铁定立大功,等以后我混上去了,就冲着老哥你今儿个跟我对胃口,我拉你一手。不过说好啊,前提是我还活着啊。”
汉子哈哈一笑,朝着苏兆新抱拳:“那就要仰仗老弟了!”
说完,汉子喝了口酒说道:“不过老弟你肯定能活着。”
汉子笑了笑后喝了一大口,然后也不瞒着直接说道:“有人托我照顾一下你。”
苏兆新闻言,看着汉子:“是”
想说是我爹娘?
但一想,这话不能直接说,自己身份一直保密着呢。
但苏兆新皱眉:“照顾个屁!老哥你瞧着挺壮实,而且也打过仗吧,打仗时候自己个儿都照顾不过来呢,还照顾人.我俩哥哥一姐姐就是照顾我死了,上了战场我自己个儿看着办,老哥哥你瞧着有家室,自己个儿保命杀敌重要。”
说话间,苏兆新站起身朝着汉子抱拳:“也不知道是谁拖了您这事儿,反正不用管我,领了心意,这事儿这情回头我钱攒够了,请你喝顿大的!”
汉子看着苏兆新,大笑了起来,将酒递给苏兆新:“当了老子的兵,没这点骨气,就给我滚回洛安城当你的富家少爷去!”
苏兆新愣了下,这话听着
不过汉子站起身,揉了揉苏兆新头顶:“老子在你这年纪爹娘全死了,吃不了饭跑来当兵,那会儿打仗厉害,刚当兵就上了战场,死人堆里爬来爬去,装死什么的都干过,但就是没想过逃,没想过让人照顾,吐蕃那边你能回京再回来,很不错,今天这话说得也敞亮。实不相瞒,没人托我照顾你,你大姐姐,你爷爷一句话没说,反倒是我去了问了问,你大姐姐说‘别人家也有父母兄弟’你爷爷说‘路是自己选的,死了我给他抬棺’就算是你那个死读书的大伯也说‘苏家没有孬种’。”
苏兆新眨着眼,看着这汉子,这说的啥话.
汉子不啰嗦什么,只是看着苏兆新:“我叫赵无恤,我打仗从来没有防守一说,西域闹事儿,江湖人都去杀了,咱们当兵的自然也要去看看谁闹事儿,苏兆新,你跟那你那些娃娃兵这次也跟着一起,”
苏兆新瞪大眼睛看着汉子,“赵无恤!?活着的赵无恤!?”
赵无恤听到笑着说道:“没死!”
苏兆新立马捂住嘴,恨不得甩自己俩嘴巴子,都怪三姐姐老这样,让自己也爱这样说话了。
但就在苏兆新才要说话时,马蹄奔腾声响彻。
苏兆新低头看去。
只见城墙两侧,数不尽的铁骑崩腾,为首的苏兆新肯定认识,自己老爹跟老娘,还有其他几位将军。
苏兆新屏住呼吸,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铁骑,有点儿被镇住了。
唰!
所有人,齐刷刷朝着城墙之上行礼,更齐声喊道:“大元帅!”
赵无恤拿着酒坛,看着下方铁骑,咧嘴一笑:“皇后娘娘写了句诗词给我们,说是纵有狂风平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跟老子一起压一压西域这邪风?”
“诺!”
一声声,无数声诺从铁骑口中喊出。
随之
号角声震彻。
所有铁骑调转马头。
苏兆新吞咽着口水看那尘土飞扬,不知为何,莫名激动,尤其是看赵无恤背影。
大丈夫当如是!
赵无恤回头看了眼苏兆新:“不敢去?”
苏兆新咽了下口水,连忙点头,但下一刻说道:“我我想跟人去说个事儿。”
但说完,又摇头:“不去了,咱们走!”
赵无恤咧嘴一笑:“滚去说,老子在这儿等你。”
苏兆新欲言又止,但想了下后,立马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赵无恤站在城墙之上,看太阳落山,看铁骑崩腾,万里黄沙激荡。
自言自语:“刚那小子念叨的是什么来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娘娘的诗词,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啊。”
……
PS:昨晚睡着了,大章补一下。今晚我吃完饭有第二更。
PS:大家除夕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