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面对冯乾的质疑,顾朝颜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反问。
“云煜是怎么死的?”
冯乾扑通跪地,“云将军不是被敌军害死的,是被我们自己人!”
“你有证据?”
“当年我接到许恒许将军密令,说敌兵残余在梅林,命我告知将军突袭!将军不疑,率一千兵乘胜追击,却在梅林遭遇埋伏,敌军足有五千!”
冯乾激动道,“重兵围袭,将军浴血杀出一条生路,带吾等逃出梅林,那时我们所剩兵卒不足一百,可在我们回营途中又遭敌兵伏击,将军为护我身中数箭,我亦中箭,后脑被人砸了一下,掉进旁边壕沟……
我以为自己必死,可不知过了多久慢慢有了意识,我亲眼看到有一人兵卒站在不远处,手中执剑,朝将军身上狠狠扎下去,足有十几次!”
说到激动处,冯乾眼中布满血丝,“将军就是被他害死的!”
“他是?”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不是敌军!”冯乾忽的从地上直起一条腿,将裤腿挽到膝间,露出下面一截小腿,正中,有箭伤。
“敌军弓箭与我军弓箭不同,我很肯定,这箭伤不是敌箭所为!后来的伏兵是我军!”
“冯副将起来说话。”顾朝颜看了时玖。
时玖过去想要搀扶时,冯乾再次跪地,激动开口,“姑娘说能替我家将军报仇,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朝颜看着满眼悲愤的冯乾,沉默数息,“置云将军于死地的人,是许恒。”
音落,正厅死寂。
冯乾如石雕般跪在那里,脸上肌肉像是被冻住一样,僵硬无比。
他紧紧盯着顾朝颜,眼神中充满震惊,“不可能……”
“这不可能!”冯乾大声否定。
顾朝颜神色平静看着他,“刚刚你也说,云将军之所以在梅林遇袭,是因为你得了许恒密令,你们才会追击敌兵,至梅林。”
“那也只能说明许将军线索有误,敌军狡猾至极!”
听到冯乾这样辩解,顾朝颜轻吁口气,“那么,第二次伏击你们的是自己人,又作何解释?”
“定是军中有人要害将军!”
“是啊,许恒。”顾朝颜重复道。
冯乾仍然不信,“姑娘可知,我家将军夫人与许将军的夫人是亲姐妹!他们……”
“冯副将可知,你家将军的儿子,是许恒的儿子。”
一语闭,正厅再次陷入死寂。
冯乾的呼吸戛然而止,瞳孔急剧收缩,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许久,他眼中生出怒意,“你莫辱我家夫人!”
“云鹏真真切切,就是许恒之子。”
顾朝颜淡然看向冯乾,“当年,成敏与许恒早生情愫,珠胎暗结,奈何那时的许恒十分不如意,成老爷子不想看到自己女儿受苦,于是棒打鸳鸯,将成敏嫁给你家将军,此事有迹可寻,你不必怀疑。
听说你家将军的儿子,也就是云鹏,早产?”
冯乾噎喉,脸色由红转青,“那也不意味着那孩子就是……”
“说起来也可笑。”顾朝颜再次示意时玖。
时玖将冯乾扶到座椅上,她继续道,“许恒之子许成哲娶了镇北将军府的萧子灵,大婚后萧子灵与云鹏背地里勾当成奸,怀了孩子,许恒知道这件事后找到许成哲,让自己儿子认那个野种,好把丑事压下来,这件事满城皆知,冯副将如何想?”
冯乾确实知道此事,初时震惊,哪有这样的父母!
“冯副将以为,许恒在保护谁,萧子灵?”
冯乾脸色煞白,“保护云鹏?”
“自己儿子受了委屈,他却只在乎云鹏的名声。”顾朝颜浅抿茶杯,“此事原本跟我没有关系,许恒错就错在他为了保住云鹏的名声,竟然对我那知情的弟弟下手,我不能容他。”
“云鹏当真是许将军……许恒之子?”
顾朝颜抬头,“成敏,也就是你家将军夫人,为何得到你家将军死讯后在侍郎府自缢?”
“她思念将军……”
“不惜抛下稚子?”
顾朝颜挑眉,“有没有可能,是她羞愧难当。”
冯乾依旧不相信这是事实,“许恒已经做了对不起我家将军的事,为何要杀他?”
“你最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你想不想抢回来,当你足够有能力的时候。”顾朝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冯乾犹豫时,顾朝颜又问,“你说当年许恒传密令给你,密令何在?”
“口传……”
听到这里,顾朝颜几乎可以断定,害死云煜的人就是许恒。
冯乾亦有所悟,凡密令必落于纸,可那次传信的人只拿了许恒令牌!
如今想来,那时许恒人在皇城,令牌如何会在千里之外,他人在皇城,如何知晓千里之外的梅林有逃兵?
“真是许恒?”冯乾眼中迸出无尽惊愕。
顾朝颜未语,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仆人,李忠。
据她所知,李忠是侍郎府旧人,当年成敏携子云鹏入住侍郎府时,他就在。
“说说看,你是怎么让你家许大人记恨上,非要杀你灭口的。”
李忠左脸被水闸绞伤,留下恐怖疤痕,左臂尽失,年过五旬,常年在鱼市营生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
“实不相瞒,老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就得老爷记恨,非要用那种法子置我于死地。”
李忠浑黄眼珠微微颤抖,提及当年之事仍有余悸。
顾朝颜不急,等着李忠慢慢想。
“不过刚刚听姑娘一番话,倒也想出端倪。”
李忠佝偻着身子,仅剩的一条胳膊垂在身侧,“我在侍郎府负责柴房里的事,那年冬天,天冷,我给各个屋子备好了炭炉,由各房丫鬟到柴房领,刚巧那段时间云夫人染了风寒,老爷吩咐下来,要给云夫人房里换个大的,丫鬟把原来的炭炉还到这这里,我发现那炭炉味道不对,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很香。”
顾朝颜看了眼站在旁边听的十分认真的冯乾,转尔视线落到李忠身上。
“这味道有什么奇怪?”
“我当时并没在意,不成想隔天老爷亲自到柴房,以那炭炉裂了道缝隙为由给搬走了,临走时倒也没说什么,可没过两天柴房失火,老爷以我办事不利为由打了我十个板子,打的不重,把我撵出府时许夫人给我了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