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这就对了,这才是决战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红龙突然极巨化、让我的替身鞭长莫及,这招本该在那个时候就暴露的。”
“不过现在看来,我放弃了替身的进化,倒是保留住了这张底牌!”
“月影花园”力量疯涨的同时,乔荞也终于动用了属于自己的底牌。
“伏灵咒印”的赤红光耀同样的明亮起来,浓稠的黑暗都在乔荞的气血潮汐下翻涌起来,大宗师的力量完全展现。
在咒印的红光下,我能清晰地看见乔荞周身逸散着白气,那是身体机能运转到极限、内力澎湃的极限的体现。
她的呼吸逐渐粗重,如同猛虎般发出引擎一样的轰鸣,旋即演变为长鲸吸水般的震撼,最后吐露出龙啸般的压迫感!
这是乔家武学的终极境界,是那位开山老祖都不曾达到的、只存在于观想中的境界——真正拥有了巨龙长鲸般力量的境界!
天地间的元气被抽调一空,被“胎藏界”包裹而停止流动的空气也再次卷起了风声。
仅仅是这份观感,就让我明白了乔荞完全解放自身潜力后,拥有了不亚于“视界”的力量!
两位道路完全不同的人类绝巅强者,在气势的对轰中竟然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有展现出碾压对手一头的实力!
“这才是你的真正力量吗?”
“为了对付我,竟然一直忍到现在才爆发,就像在牌局中,直到最后关头才丢出‘王炸’的赌徒!”
持续吸收着月光的力量,德古拉并没有轻举妄动。
生命能量让他拥有了将常态“月影花园”无限续航的能力,而要维持足够久的“超限月影花园”,他还需要再吸收一些月之精华,才有足够的安心。
“你不也是吗?如果我不拿出假的‘虫箭’,你一定会先远程消耗、逼出我的底牌,然后再次消耗、直到支撑不住。”
“那个时候,你才会突然爆发出‘胎藏界’,用瞬间暴涨的力量直接将我镇压、碾碎!”
“即便我做到这般地步,也不过是和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罢了。”
“就算我是‘觉悟者’,时间终究不站在我这边……底蕴太少了。”
乔荞并未阻止德古拉吸收月光的行为,似乎她认为德古拉的“超限状态”攻击力也依然在她可以应付的范围内。
“想到今天就是结束一切的日子,其实我也是蛮感慨的。”
“就在几十天前,我还是一个平平无奇,刚从霸凌的阴影下逃脱的普通人。”
“然而现在,我不但重新回到了武道之路,还得到了名为替身的神奇力量,得知了平静世界下的一些真相和秘辛。”
“几十天里,我从s城回到了故乡,一路南下直到江城,最后又回到s城,然后是人生第一次造访川蜀,登临青城山……和你这统治着世界的魔君决战。”
乔荞的声音因为神功大成的解放,带上了龙吟鲸鸣般的混响。
她肯“嘴炮”的原因和德古拉恰恰相反。
德古拉是为了吸收月光、增强超限状态的持久力,而乔荞则是在稳固自身的境界状态,压制那些不受控制、狂躁暴烈的力量。
乔荞的力量不来源于外物,而是在穷尽人体的潜能,将本来被粗放式利用的能量,百倍千倍地运用到极致。
强者向内寻求力量。
这就是“觉悟者”和凡人的区别。
“我可以冲上去打断你的蓄能,但是没必要。”
“我已不再将你视为高峰险阻。于我而言,能在此刻彻底掌控这前无古人的武道境界,反而是更重要的。”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讲讲故事吧……不算太久以前的故事。”
乔荞带着混响的言语回荡在山巅,显得她如同神明一般神秘伟岸。
台阶上赤色的神,和香炉前翠绿的人,竟在这生死之战中相对而立,拥有了短暂的平静。
“我这个人,其实并不能算天生的好人。”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自己比其他孩子更强。我的身体更强壮敏捷,智力和学习能力也超越了任何和自己同龄,甚至更年长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什么善恶的观念,秉持着‘强者为尊’的本能,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孩子们崇拜的人,再混账的孩子也不敢与我为敌。”
“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我却记得很清楚。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是一个傲慢的人,强大的人,甚至是蛮横的人。”
感悟着体内的力量,乔荞竟也追忆般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去。
这是“觉悟者”的共性吗?
我想起了刚才的自己。
我刚刚也在念头通达的瞬间,回想起了自己那并不算长,但却扭曲又顺理成章的人生经历。
“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甚至记不清他的面孔,连姓氏都随了母亲。”
“人们总是对‘单亲家庭’的孩子有着奇妙的看法,一些人觉得单亲孩子很可怜,一些人又觉得单亲孩子一定缺爱,甚至心理扭曲、人格有隐患。”
“但我真的对那些人很费解,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我没有体验过父爱,又怎么会因为失去父爱而惆怅甚至变态?难道有人会产生‘失去翅膀’的痛苦吗?”
“何况我真的很强,母亲也很强,我的母亲从不对人奴颜婢膝,我也是孩子中最强、最受尊敬的一个,我怎么可能不快乐,怎么可能自卑?”
“甚至对我而言,‘没有父亲’并不是什么坏事,还是一件好事——说出这个反而可以凸显我的坚强和努力,反而更显得我强大。”
乔荞说到这里,似是有些唏嘘。
的确,人们总会以自己的处境去臆测他人,却无法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也许按照郑智正确的说法,所谓“单亲家庭”之类的孩子都是比平常人悲惨、可怜的,他们的心一定要是有所隐痛的。
然而这份隐痛,有些时候其实只是对于成长过程中才经历失怙丧母、父母离异等情况的孩子而言的,对于从有记忆起就只有单亲的孩子来说,他们甚至可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别人会觉得自己很惨。
乔荞是不幸的,她失去了父亲。
但她也是幸运的,因为她在有父亲概念之前就失去了父亲,所以并不需要经历失怙之痛。
“因为女人的体格照比男人更柔弱一些,我们家又没有一个‘丈夫’的角色,因此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我习武,希望我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我的武道天赋百年难遇,很快就在奇妙悟性的加持下领悟了一些精髓,甚至在刚上小学的时候就隐约练出了内功。”
“智力,体力,一切都超越常人,更是接触到了只有动画片里才能幻想的武功,这一切都让我自命不凡。”
“现在想来,那样的孩子是挺讨厌的,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嚣张得很嘛。”
“可那毕竟是孩子,孩子心性是听不进去也理解不了所谓‘武德’、‘仁义’的。她只知道自己很厉害,只知道讲武德、讲仁爱能带给自己虚荣、收获旁人敬爱,就像‘虹猫蓝兔’那些大侠一样。”
“靠着那样的虚荣感,我也的确成为了替小朋友们主持公道的‘德高望重’之人,念头通达之下不单学习成绩稳居第一,就连武道进境也是一日千里,靠着单纯澄澈的心境真的掌握了超凡的内功。”
乔荞继续讲述故事,她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稳定、凝实,不再带有神龙降世般的威压。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二三年级的样子吧。有几个五六年级的不良学生,也许是被我那副自信又骄傲的学霸模样刺激到了,在放学路上对我出言不逊,把我当成小屁孩欺负了。”
“本来我是可以当他们不存在的。但你这歪果仁也许不懂,在拆那的文化中,被别人问候母亲是绝难容忍的。”
“于是我自以为占据了大义,再加上对小孩子来说五六年级的学生已经接近成年人的体型,所以就毫无保留地出手了。”
“普通人,还是孩子,怎么可能挡得住带着暗劲的攻击?尤其是我战斗天赋惊人,下手都是冲着关节等人体薄弱环节……虽不见血,却是将几个大哥哥统统打成重伤。”
“从亢奋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这些看起来比我高了快一倍的高年级学生,完全不像和我对练的母亲一样强大。”
“躺在地上的人的惨状,还有那些和我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的同班同学惊恐的神情,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更可怕的是,高年级学生受伤使得我家赔了一大笔钱,我出手毫无分寸还对他们的关节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从此之后,我开始畏惧自己的力量,开始为自己的过错感到自责,将家里困难的生活条件归责到自己身上,陷入了无尽的消沉。”
“这件事甚至在我的性格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它使得我格外节俭、生怕浪费一分钱,这潜意识里的习惯直到今天都无法改变。”
“而这还只是最轻微的痛苦。”
“出于对力量的恐惧,我不敢再继续练武。但即便不练,身体里下意识调动的内力也会让我无比恐惧。”
“哪怕母亲没有因此过分责怪我,只是在下一次对练中狠狠揍了我一顿,让我记住自己的力量超过普通人太多,不可全力施为……但我依然无法正视自己超凡的力量,我对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功产生了恐惧。”
“于是我偷偷自学了另外的功夫。”
“自断经脉,自废武功的功夫。”
乔荞并无痛苦的话语中,倾诉出了一个堪称恐怖的故事。
一个武学奇才的小学生,在不小心用武功把人打伤之后留下了心魔,以至于自废武功。
难怪我在大学时认识的乔荞,是一个和普通人全无二致,就连体测都没展现出惊人天赋的平凡者。
这家伙小时候的性子……有点太极端了。